“灰色行业”
解救过上万人,张东承认,反传销是一个“灰色行业”。
之前有一次,他下定决心要退出这个行业,手机关机一周。后来开了机,求助者的短信塞满了他的手机,最后他忍不住给求助者回了电话,又回到了这个行业。
在张东的反传销QQ群里,每天有不少求助者慕名而来。求助者找上门,张东直接告诉对方,需要承担他们在救助过程中产生的全部费用,包括车票、住宿、饮食、软件定位的花费等。
几百个求助电话中,他在确定有95%的解救可能性后,再和求助者谈价钱。收费一般在2万至4万之间,具体收费标准根据难度来定,如果是在河北地区,“没有打草惊蛇的”,收费两万左右。如果是福建、浙江、湖南一带的暴力传销,收费可能会超过4万。
救助结束后,张东会问对方是否愿意捐助,“我们需要生活,金额他们自愿定,有的捐一两千,或者三五千,最多的捐了八千。”
2011年,蒋德胜和志愿者一起创办了中国反传销爱心互助网。“因为我们不是一个正式的组织,没有完善的财务管理制度,所以我们一分钱的资助也没接受。”但团队人员在解救过程中,求助者递过来的红包他们并不拒绝。
李旭在北京有一栋三层办公楼,一楼是餐厅,二楼是宿舍,三楼办公和接待受害者及其家属。
一家曾经在李旭团队待过的反传销互助网站的负责人王免回忆,这个行业存在隐形的暴利业务,“讨债”是其中之一。进入传销组织一般要缴纳费用,受害者被救出来后,组织也不会轻易退款。部分反传销人士会负责把钱讨要回来,他们称此为“讨债”。
据他回忆,当时在团队时候,捞人讨债、定位在圈子里存在都比较久。每次捞人讨债的时候,李旭团队从中收取百分之三十到四十的提成。“这个钱基本上就是李旭那一层级的自己拿着,给下面团队成员多少都是他自己安排。”
另外到各地的受助者家里去“反洗脑”的工作时,会按距离收取差旅费,远一点的地方收取一两千元。“其实没人能对反洗脑的效果负责,可是受害者家人找不到什么求助渠道,找这个行业的人也是死马当活马医,大家一开始都是抱着公益奉献的心态,但不收费是生存不下去的。”
反传销联盟成立前几年,找到凌云的求助者,只需支付他的往返车费和住宿费用。到了2010年,随着反传销志愿者增多,凌云有了自己的办公场所,于是开始向求助者收费。收费标准根据距离的远近来定。
在蒋德胜那里,收费并没有统一的标准。面对条件好点的求助者,会收取几千元的费用。如果对方条件一般,通常只要求对方承担差旅费和住宿费。
王免称,在2012年至2015年之间,“讨债”盛行,很多反传销组织按人头算,如果一家人陷入三五个人,提成就会很高。
张东认为,讨债的情况主要出现在解救南派传销受害者的时候,“北派是暴力传销,交上去的钱不到20分钟就被瓜分掉了,不可能讨回。”
针对前述收费的说法,李旭反驳说是恶意中伤。“因为反传销协会是民间机构,没有经费来源,求助反传销协会到外地的解救劝说需要承担两三千元左右的差旅费,对带到北京协会总部劝说的求助者,协会可提供食宿等便利,并承诺不收取差旅费,求助者可在劝说完以后凭自己经济能力自愿捐助。”